佛山市三水区西南街道河口社区的水上新村渔运村（以下简称“渔运村”），是一个由八方疍家渔民聚集形成的聚落。这里的村民世代守着一个约定：农历五月初一这一天，要庄重地从“龙舟屋”请出龙舟，村中扒丁登此龙舟到北江水域劈波斩浪，同时，在村中大摆五天龙舟饭，以赛龙、龙舟饭的形式祈求丰收，增进乡情。
2023年6月18日中午，该村的“请龙—吃龙舟饭—江上游龙”活动如期举行，上至七旬渔翁，下至六岁幼童都在北江上与“龙”共舞，锣鼓声、鞭炮声、呐喊声响彻北江水域，大小龙舟你追我赶，乘风破浪，演绎疍家儿女特有的“江湖”情怀。
渔运村村民在北江流域“游龙”。（摄影：赖基润）
世代传承：扒龙舟，齐齐来！
在渔运村村中央，两棵参天大树下有一间“龙舟屋”，里面摆放着被视为“镇村之宝”的龙舟。6月18日早上，一阵暴雨过后，村中老老少少陆续前往“龙舟屋”，等待着暌违三年的“请龙时刻”。
“请龙时刻”的主角是一艘长约34米、按赛事标准打造的50人龙舟，该龙舟造于2002年前后，由杉木打造。每年农历五月初一到初五，该龙舟会被庄重地“请”下水，村中扒丁则借此龙舟劈波斩浪。
“这是我们村新建的微信群，一共92名扒丁！”现年39岁的林程给记者看了微信群“渔运龙船会”，600多人的渔运村就有超90名正值当打之年的扒丁报名扒龙舟。
端午盛会，牵动着全村人的目光。在“请龙”当天，村中老人和小孩也纷纷前来帮忙，现年60岁的彭金辉就是其中一个。他年轻时扒的是“桡头”位置，高光时刻是与全村兄弟一起在三水举办的金穗杯龙舟赛中获得亚军，对像他这样的老一辈扒丁来说，龙舟是一种寄托：“我们村有很多姓氏，但是大家亲如一家，希望每年一起扒龙舟这个传统能一直传承下去。”
渔运村举行一年一度的“请龙”仪式。（摄影：赖基润）
年轻人接棒：疍家人的龙舟情结
“嘿——喝！”“嘿——喝！”一声声呐喊伴随着阵阵锣鼓声，村民期待已久的游龙仪式在当天13时许正式启动。按照习俗，村民须划着这艘50人龙舟从该村渔运码头出发，前往一个内河涌排水入北江的“出水口”举行祭祀仪式，并以此为终点折返，如此来回，直至扒丁们扒不动为止。为了显示对这艘老龙的珍视——村民特意安排两艘常年在外参加赛事的12人龙舟环绕在两侧，与这艘50人大龙舟一同劈波斩浪。
记者与扒丁们一起登上这艘50人大龙舟，在一次接一次推背感十足的加速中感受到疍家人划船技巧的娴熟，还有蕴藏于扒龙舟中的那份朴素而特殊的感情。
记者身旁是一名刚退休的老扒丁。在休憩时，他告诉记者，疍家人自幼驾船下漂上溯，不管是“游龙”还是“斗龙”，既是疍家人对船技的展示，更是他们通过龙舟来维系族人以及与周边村落感情的方式。
疍家人对龙舟的情感朴素而粗犷——每一年，“龙游”“斗龙”必不可少。所谓“游龙”，是周边几个村的兄弟相约扒着龙舟前来串门做客，彼此回访。村民们还记着这么一个荣誉：村中另一艘“镇村之宝”——造于1984年的杉木老龙，曾受邀在汾江河上参加巡游，并角逐1999年在三水观龙楼前举行的国际龙舟赛。
而“斗龙”，是与其他村的兄弟相约在北江流域竞速而行，通常是扒到对方气力不济退出为止。渔运村与渔业村一衣带水，两村村民世代以打鱼为生，更以“斗龙”为乐。“渔业村也有一艘差不多大的龙舟，每年我们都在同一天‘请龙’，相约端午当天在江上‘斗龙’。”现年68岁的渔运村村民彭华有告诉记者，这样的习俗传承已久，如果在“斗龙”中击败对手，会成为全村人的骄傲，当天的烧猪吃起来也分外有滋味。
老一辈扒丁对荣光的缅怀与渴望，如今传到了年轻人的身上。坐在记者身后的，是现年17岁的邹捷、彭晴朗两名年轻扒丁。与老扒丁相比，他们挥桡的动作略为生疏，但是不服输的干劲，早已在眉目间流露。
“今天是第一次扒龙舟。”邹捷、彭晴朗这样回答到。事实上，不管是这两名小扒丁，还是记者采访期间遇到的其他扒丁，他们都是在十来岁的时候就与龙舟结缘，他们与祖辈一样，坚守着世代的约定，竞逐于不变的赛道。
来源：佛山市三水融媒体中心